【乡愁大理】祥云：众人拾柴火焰高，守护一份“甲马”里的乡愁

“同学们，甲马作为民间木刻版画艺术，借助粗犷憨拙的阳刻线条，通过对飞禽走兽、风火雷电、日月山川、建筑交通等各类图形的复刻，在表达乡野艺术美感理念的同时，也展现了古人对大自然的亲和与崇敬、对不可知自然力量的畏惧和对意外不幸的担虑等文化心理。随着现在科技的进步和生活节奏的加快，甲马逐渐淡出我们的生活，但是它承载着万物有灵的朴素天地自然观，作为一种传统的木刻纸画，在文化标本和文化符号传承方面具有重要意义。”这是祥云四中的美术课堂上，杨建明一段日常的授课内容。

自2003年在祥云四中担任美术课的教学以来，杨建明就在课堂上融合本地乡土文化的教学内容，为学生们讲授身边能看得到、接地气的文化艺术，借此激发学生热爱家乡、保护乡土文化的积极性。

他说，曾记得儿时经常听到祖母教诲：“水中有龙神，火中有火龙太子，不能往水火中扔脏东西。”旧时代的人敬畏神灵、崇拜自然万物，甲马就是神灵崇拜的物证之一。长大后，通过阅读冯骥才等文化学者的书籍，了解到甲马源于远古的人们最真实的生活愿望——祈福与辟邪，当人们无法达成一些生活愿望时，便寄希望于神灵的护佑和帮助。自1998年起，杨建明就开始关注祥云的甲马，并借助祥云四中生源广泛的优势，通过招募文化志愿者，积极组织学生利用节假日的时间开展艺术实践活动，利用庙会、集市等渠道搜集各种类型的甲马，实地探访原木版和板刻人的传承现状，记录搜集过程的所见所闻，让学生多维度开拓视野，零距离感受乡土文化的魅力，培养他们珍惜文化资源、保护文化遗产的意识，从小树立对民族文化的自豪感和自信心。

他说，祥云的甲马在融入农耕文化的基础上，深受中原祭祀文化、本主文化和自然崇拜等文化元素的影响，在刻画技艺上仍保留了人类童年期的绘画痕迹，粗犷的线条、朴拙的图案、神秘原始而又稚拙的造型、荒诞离奇又充满幻想的诸神等文化元素都是其显著文化特征，研学甲马的这些年，杨建明得到了很多美学熏陶和启发。从祥云县祥城镇钟鼓楼附近的集市和刘厂镇大波那剩宝寺庙会上搜集的甲马，多以农耕生产、六畜崇拜等为主题，具有浓厚的自然崇拜痕迹；东山乡新朗附近的集市和庙会上搜集的甲马，有独特的彝族图腾文化元素；而大理古城和洱源、剑川、巍山等地的甲马，多以本主文化为主题；楚雄州大姚县和姚安县的甲马，则包含了较多西北民族图腾崇拜的文化符号。

通过这些年的持续关注，杨建明目前搜集到的甲马图片和原木版种类已接近60余种，主题大致可以分为与物质生活相关和与心灵生活相关两大类。与物质生活相关的甲马，可以对应于生产和生活，涵盖农耕、行路、家居、建屋、生育、健康、衣食、天气等行业，主要有五谷神、水草大王、地母、风神、水神、树神、火神、猎神、井神、放羊哥、圈神、粪神、送生娘娘、河舶水神、金花银花、桃花夫人、土公土母、安龙奠土、张鲁二班等甲马。与心灵生活相关的甲马则更为多元，也是甲马文化价值和社会价值的真正体现。因为在人类的祈望中，避祸比得福更为深切，在这里各种制约不幸与疾病的甲马应有尽有，如岩神、太阳神、山神、火神（火灾）、火龙、巫师、三木天王、命符、退扫、床神、太岁、瘟司、夜游神、虹神（小孩口吃）、哭神（小孩啼哭）、瘟哥（医神）、痧哥哥、痘哥哥、眼宫、姑奶奶（生疮长疥）、罗昌阁大王（眼疾）、耗神（腰酸背疼）、平安大吉六贼神和驱鬼等；这也体现了原始崇拜中对灾难神的祭拜要重于吉祥神，古人对大自然的崇拜、对不可知自然力量的畏惧、对意外不幸的担虑以及对亡者灵魂安宁的祈祷等朴素的生活愿望，可以通过这方寸纸片儿得以物化和寄托。